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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●卷十三

  ○儀注三

  凡勘箭,皆左右金吾仗司主之。箭笴長二尺五寸,雕羽,金鼇筈,輸石鏃,闊二寸,方斜形如匕。二箭合鏃,有鑿柄,爲雄雌體,箭藏內中。一爲辟仗箭,藏本司,皆韜以絳羅銷金囊。每車駕至門,閤門使持鶻箭贊雲:“勘箭官來前。”勘箭官稱喏,跪受箭,以左右箭相合,奏雲:“內外箭勘同。”閤門使承制雲:“准敕行勘。”勘箭官稱:“軍將門仗官前來。”

  軍將門仗官二十八人齊聲喏,勘箭官言:“呈箭。”又聲喏”

  箭官雲:“某年月日,皇帝宿齋于某殿。某日,具天仗,迎鑾駕出入某門,詣某所。”行體,內出雄鶻箭一,外進辟仗箭一,准敕符,左右金吾仗行勘”箭官稱合不合,和箭門仗官皆稱合,如此再問對。又問同不同,和箭門仗皆稱同。如此再問對,勘箭官乃伏奏雲:“左右金吾列駕仗,勾盡都知具官臣姓名,對禦勘同。”其雄鶻箭謹奉閤門使,進入諸司。准式,勘箭官即起居,三呼萬歲,開門進輅.凡宣德門出,左仗主之;景靈宮入,右仗主之;太廟入,左仗主之;南薰門入,則勘,出則否。

  許立家廟,已賜門戟者,仍給官地修建。

  冊公主儀制。太常禮院上封冊兗國公主儀注。前一日,有司設冊使等幕次於內東門外,設內命婦次於公主受冊印本位門

  宋朝事實·154·

  之外,又設公主受冊印本位於庭階下北向,又設冊使位於內東門、副使及內給事于其南差退並東向北上,又設冊印案於冊使之前南向,又設內給事位於冊使北南向。其日,自文德殿奉冊印將至內東門,內給事詣本位,請公主服首飾、褕翟。冊印至內東門外褥位置訖,捧冊官少退,內臣引內命婦俱入就位,禮直官引冊使、副使等俱就東向位立定,內給事進就南向位。通事舍人、博士引冊使就內給事前東向,稱“冊使某、副使某奉制授公主冊印”,退重定,內給事入詣所設受冊印本位公主前,言訖退。內給事進詣冊使前,面西,冊使前跪以冊印授,內給事亦跪以授內謁者,及主當內臣等持冊印入內東門,內給事從本位庭中,內給事贊公主降詣庭中,北向位立定,跪取冊,興,立于公主之右,少前西向。內給事立于公主之左,少前東向。

  又內給事稱“有制”,內給事贊公主再拜,訖,內給事捧冊跪授公主。公主受以授內給事,內給事捧印授公主,如捧冊之儀.內給事贊公主再拜,前引公主升位。以次內臣引內命婦賀,內給事贊言:“禮畢。”內命婦退。遂引公主謝皇帝、皇后,一用內中之儀.太常禮院言:“古者,結婚始用行人,告以夫家采擇之意,謂之納采;問女之名,歸蔔夫廟,卜而獲吉,以告女家,謂之問名、納吉。今選尚一出朝廷,不待納采;又公主封爵已行誕告,不待問名而蔔之。若納吉成則既有進財,請期則有司擇日。

  宜稍依五禮之名,存其物數,俾知古者婚姻之事至重。而夫婦之際有嚴如此,則亦不忘古禮之義也。欲自公主出降日,令李瑋家主婚之人具合用雁、帛、玉、馬等物,陳於內東門外,以授內謁者,進入內中付掌事者受之,其馬即不入。”從之。

  太平興國五年,令有司詳定打球儀.三月,會鞠於大明殿,用其儀.有司於球場東西樹雙木爲球門,高丈餘,首刻金龍,

  宋朝事實·155·

  下施石蓮花座,加以彩繪.左右分朋主之,以承旨二人守門,內臣十二人持小紅旗唱籌,禦龍官衣錦繡服持哥舒棒,以周衛球場。殿階下,東西設日月旗。教坊設《龜茲部》鼓樂於兩廂,鼓各以五。又於兩球門旗下別各設五門,豫定分朋狀取裁。親

  王、近臣、節度、觀察、防禦、團練使、刺史、錢俶、劉繼元、

  駙馬都尉、諸司使副、供奉官、殿直悉預.其兩朋官,皇帝及節度使以下服異色繡衣,左朋黃襴,右朋紫襴;打球供奉官,左朋服紫繡,右朋服緋繡,烏皮靴,冠以花插腳折上巾。天廄院擇馬之馴習者,並供鞍勒。上自禁中乘馬出,教坊大合《涼州曲》,諸司使以下前導,從臣奉迎。上降馬,禦殿,群臣謝宣召,以次上馬,馬皆結尾,分朋乘馬自兩廂入,序立於西廂。

  上乘馬當庭西南駐.內侍發金合,出朱漆球,擲於禦前。通事舍人奏雲:“禦朋打東門.”上遂擊球,教坊作樂奏鼓。球既度,颭旗,叩鉦,止鼓。上回馬,從臣奉觴上壽,貢物以賀.賜以酒,即列拜,飲畢上馬.上再擊球,命諸王、大臣馳馬爭擊。旗下擂鼓。將及門,逐廂急鼓。球度,殺鼓三通。設繡旗二十四於球門兩旁,又設虛架於殿東西階下。每朋得籌,即取旗一立架上以記之。上得籌,樂少止,從官呼萬歲.群臣得籌即唱好,得籌者下馬稱謝.凡三籌畢,乃禦殿召從臣飲。又有步擊及跨驢騾擊者,時令供奉分朋戲於禦前以爲樂。後以打球驢騾務名不經,改爲擊鞠院,軍中之戲也。

  英宗葬永厚陵。英宗梓宮至永厚陵,館于席屋。從韓公下視,宮有正殿,置龍輴,後置禦座;影殿置禦容,東幄臥神帛,後置禦衣數事。齋殿旁皆守陵宮人所居。其東有浣濯院,有南廚.廚南,陵使廨舍,殿西,副使廨舍。都知石全育爲陵使。

  靈駕至,儀仗轉趣園西殿中,儀仗前導禦容大升輿、禦龍輴、禦前殿車輅各就幕屋。方相、儀槨、漆梓宮等置於塋外,各有

  宋朝事實·156·

  方位,司天監處之。兵士各執儀仗,分屯鞏縣、偃師,承安命使臣董之。陵北有枯河,河北原合抱三陵,在青龍山下。其西白虎澗。青龍山西即太室也。少室西,俗謂之冠子山。陵前闊角,謂之鵲台門,側台曰乳台。陵台三層,高五十三尺。上宮方百五十步,卷四重,共高八尺,厭木者二重,石槨高一丈。

  其鑿長一丈二尺,深闊七尺,蓋條石各長一丈、闊二尺,十四板。皇堂方三丈,深二丈三尺;麓巷長八十三尺,深闊一丈八尺。自平地至深六十三尺,隧道長四百七十尺,石人物六十事。

  韓公曰:“力士所得直及賜予,人不過七緡而已。”癸酉黎明,設遣奠於幄殿,有牲牢、祝文,餘皆如朝臨禮.昌王及五使皆吉服、金帶,導龍輴,降隧道,抵木階.梓宮升石槨西首,禦夷床,下不及地尺而止。巳時一刻,乃下。置珠網花結於上,布方木及蓋條石,及設禦座于蓋下,前置時果及五十味食,別置五星、十二辰及祖思、祖明尊位於四壁,又設衣冠、劍佩、筆硯、弧矢、甲胄凡平生玩好之物,又設繒帛、緡錢,然後設冊寶。乃然漆燈,閉柏門,置逍遙於麓巷,闔石門,缺其閾之中央,留人於內,搘掂畢,鋪匐而出,鎖其門,投鑰於內。司徒複土九鍤,立石柱於中央,縈以鐵索。乃以都護排防,累石以塞門,實隧以土。五使乃易凶服,設掩皇堂祭於隧外,哭,又於陵哭。人易吉服、黑帶,俟浴虞主畢,奏請降輿,升輅,即下宮.又奏進發,五使前步導至下宮,奏降輅,升輿,設第一虞哭。乙酉未明,百官序立集英殿下,上自東南來,登殿,哭奠,拜,降就幄。宗正卿告遷酌獻畢,虞主乘腰輿出兩府,前導。上步從,至宣德門,乘玉輅,上北面再拜,辭.是日早,太祝浴栗主於廟門西幄,王禹玉題之,輅及廟門,百官拜迎於門外,虞主禦腰輿,入就幄。辰時,百官又立於殿庭,內臣以腰輿迎栗主,置於中庭之褥子,又於褥西北面俯伏興,稱英宗

  宋朝事實·157·

  憲文憲武宣孝皇帝,祔廟.內臣奉主於腰輿,升自阼階,詣真宗室,祔坐於東壁下。少頃,詣本席褥位,公卿以下行禮奏樂,如時享之儀.畢,以腰輿奉桑主,埋于席北,百官入慰。乙酉,祔英宗於太廟.太宗詔“天下前後詔敕,並聽于敕書樓著以籍,受代日交相付,仍于印紙曆及南曹曆內批書。”

  凡公家文書謂之稿,中書謂之草,樞密院謂之底,三司謂之檢.今秘府有梁朝宣底,即貞明中崇政院書也。檢即州縣通稱焉。

  理宗用黃封柬板,或以牙作,號禦槧。

  至和元年,詔中書提點五房公事雖無出身,亦聽佩魚.舊制,自選人入爲堂後,轉至五房提點,始得佩魚.提點五房呂惟和非選人入授司天監五官正,求佩魚,特許之。

  真宗、仁宗兩朝禁銷金、縷金。真宗大中祥符四年七月,後苑匠爲民造銷金,開封府奏罪當笞,帝以不足懲誡,刺面配中靖。

  仁宗性節儉,不喜華侈,尤惜財用。景祐二年五月九日,謂近臣曰:“訪聞市肆以縷金爲婦人首飾冠子及梳等,潛將貨賣,況先朝已有制條禁銷金之作。今縷金之用,耗蠹奢侈,與銷金無異,須議行斷絕.”宰臣對以法嚴則令行,乃下詔曰:“幣器之興,金鎰爲重,理財藝貢,邦用賴焉。洪惟先朝,深鑒治本,特嚴塗鑠之禁,以杜奢僭之萌。而宵人末工,放利矜巧,深冒舊防,糜壞至寶。崇華首服,交相貿鬻,陰長奇邪,官司因循,曾未呵謫。宜申布於前令,俾大革其非心,倘或弗悛,罔有攸赦,敦風遠罪,當稱朕懷。檢會大中祥符元年至天禧二年二月編敕,除大禮法物,上從中禁,下暨庶邦,但系衣服裝著之類、土木玩好之物,並不得以金爲飾,如違,並科違

  宋朝事實·158·

  制之罪。其臣僚之家,罪在家長;皇親宮宅,只坐勾當使臣並附馬都尉。其充業匠人不得輒便造作,罪當行處斬。如官司並鄰人不覺察造作者,亦當勘罪重斷,仍許人告,得實支賞錢一百貫文。”至慶曆二年,又以銷金等物未盡禁止,又下詔曰:“朕欽遵聖猷,精求政治,務菲躬而圖儉,庶率己以先民。眷乃良金,時爲上幣。何茲流俗,未穆醇風,侈麗相誇,蠹弊滋廣,銷爇珍寶,變尚服裝,增效魚龍之文,頗奸輿輦之制。浸逾法度,遂益僭差。頃在先朝,累頒深詔,爰重禁防之格,乃開購告之塗.肆朕纂承,亦嘗申飭,如聞近歲,違冒猶多,俾條舉于舊章,冀懋成於敦化,必驅衆正。宜自近初,上從宮掖之嚴,下暨臣民之伍,均行屏絕,用一等倫。除大禮各有舊制依前行用,內庭自中宮以下,並不得銷金、貼金、縷金、間金、蹙金、解金、陷金、明金、泥金、榜金、背金、闌金、蒙金等,但系裝著衣服,並不得以金爲飾。其外廷臣庶之家,不以有官無官封邑,並皆禁斷。宜令宰司申明前後條貫指揮.”皇祐三年,殿中侍禦史張澤行奏曰:“臣聞真宗朝已有衣明金、銷金,一禁之後,無有犯者。其故何也蓋聞先自宮中禁斷,然後知禁令必行,無敢犯之者。如聞京師近年頗不禁絕,此壞亂先帝舊法,又違陛下崇儉崇孝之德。夫先帝發一號,出一令,豈徒然哉蓋欲後世師其儉也。況陛下動作皆法先訓,遂致治平,而世俗敢此冒禁者,風俗侈靡使然也。惟陛下可以裁之抑之。無知之民,從其所好。如允臣所言,亦乞先自宮中禁斷,仍檢會舊敕,如有犯者,並從違制定斷。其工匠人仍乞處斬,所貴知悉。”上語輔臣,令舉行前後詔書,嚴行禁止,自是銷金之弊遂止。

  禁止奢僭制度。仁宗景祐三年,詔曰:“儉守則固,約失則鮮,典籍之格訓也。貴不逼下,賤不擬上,臣庶之定分也。

  如聞輦轂之間,士民之衆罔遵矩度,爭尚僭奢,服玩纖華務極

  宋朝事實·159·

  珠金之飾,室居宏麗交窮土木之工,倘懲誡之弗嚴,恐因循而滋甚,況歷代之制,甲令備存,宜命攸司參爲令式,庶幾成俗,靡蹈非彜。其令兩制與太常禮院同詳定制度以聞。”及群臣議上,因詔:“天下士庶之家,凡屋宇非邸店、樓閣臨街市之處,毋得爲四鋪作及鬥八;非品官毋得起門屋;非宮室、寺觀毋得彩繪棟宇及間朱漆梁柱窗牖、雕鏤柱礎.凡器用毋得表裏用朱漆、金漆,下毋得襯朱。非三品以上官及宗室、戚裏之家,毋得用棱器,其用銀棱者毋得鍍金。玳瑁酒食之器,非宮禁毋得用。純金之器若經賜者,聽用之。凡命婦許以金爲首飾,及爲小兒鈴鐲用,餘以爲釵簪、釧纏、珥環者,聽之;仍毋得爲牙魚、飛魚、奇巧飛動若龍形者。其用銀仍毋得鍍金。非命婦之家,毋得以真珠裝綴首飾、衣服,及項珠、纓珞、耳墜、頭虢韢、抹子之類。凡帳幔、複壁、承塵、柱衣、額道、架帕、簾、床裙,毋得用純錦遍繡.宗室戚裏茶擔子並食合,毋得以緋紅蓋覆。豪貴之族所乘坐車子,毋得用朱漆及五彩裝繪,若有黑漆而間以五彩者,聽之。民間毋得乘擔子,及以銀骨钅朵、水罐子引喝隨行。其用兜子,所舁毋得過二人。非四品以上官毋得服金帶,舊經賜者聽之。非五品以上毋得乘鬧裝銀鞍。其乘金塗銀裝條子、促結鞍轡,自文武升朝官及內職禁軍指揮使、諸班押廂軍都虞候、防團副使以上,聽之,仍無得以藍黃爲條、白皮爲韉轡.民庶只許以氈皮絁綢爲韉.京官爲通判以上職任者,許權依升朝官例。違者,物主、工匠並以違制論,工匠仍刺配他州。有陳告者,賞錢五萬.其過百日而不變毀者,坐之。

  宜令宣徽院、禦史台、閤門、左右金吾衛司、開封府覺察以聞。”

  禁止鋪翠銷金等服飾。太上皇帝紹興二十七年,手詔:“朕惟崇尚儉素,實帝王之先務,祖宗之盛德。比年以來,中外

  宋朝事實·160·

  服飾過爲侈靡,雖累行禁止,終未盡革。朕躬行敦樸,以先天下。近外國所貢翠羽六百餘隻,可令焚之通衢,以示百姓行法當自近始。自今後宮中首飾、衣服並不許鋪翠銷金,如犯此禁,重置於法。仰幹辦內東門司官常切覺察,不得有違.若失覺察,以違制論。其中外士庶令有司嚴立禁法,貴近之家尤宜遵守,如有違犯,必無容貸.故茲詔諭,各宜知悉。”

  宋朝事實·161·

  ●卷十四

  ○科目

  進士之舉,惟本朝尤盛,而沿革不一—寶六年,因徐士廉伐鼓訴訟,太祖禦講武殿覆試。覆試自此始。賜詩,自太平興國二年呂蒙正榜始。分甲,自太平興國八年王世則榜始。賜袍、笏,自大中祥符中姚曄榜始。錫宴,自呂蒙正榜始。賜同出身,自王世則榜始。賜別科出身,自咸平三年陳堯咨榜始。唱名,自雍熙二年梁灝榜始。封彌、謄錄、覆考、編排,皆始于景德、祥符之間.蔡齊,大中祥符八年舉進士第一,真宗臨軒,見其舉止端重,顧謂宰相寇准曰:“得人矣。”特詔金吾給騶從,使傳呼道上。因以爲例。

  開寶六年,翰林學士李昉知貢舉,放進士及諸科及第者凡三十八人。下第進士徐士廉自陳屈抑,即詔貢部以入等進士並終場經學人並親覆於殿廷,內出《未明求衣》賦、《懸爵待士》詩,進士宋准等一百二十七人並放及第。昉所放,退落者十人,責授昉太常寺卿。禦試舉人,自此始也。

  大中祥符元年,貢士萬二千人,真宗自擇太子少保晁迥知貢舉.仁宗慶曆二年,詔罷殿試。時臣僚言:“國家沿隋、唐之制,設進士科,取采賢俊,雖至公之道過於前代,而得人之實

  宋朝事實·162·

  或所未至。蓋自咸平、景德後,條約漸密,然省試有三長,殿試有三短。省試主文者四五人,皆兩制辭學之臣;又選館閣官數人,以助考校;複有監守、巡察、糊名、 謄錄。上下相警,不能容毫釐之私,一長也。又引試凡三日,詩賦可以見辭藝,策論可以見才識.四方之士,得以盡其所蘊,二長也。又貢院凡兩月餘日研究差次,必窮功悉力,然後奏號,三長也。殿試考校之官多不精慎,一短也。一日試詩賦論三題,不能盡人之才,二短也。考校不過十日,不暇研究差次,三短也。或雲:省試放榜則恩歸有司,殿試唱第則恩出主上,是忘取士之實而務收恩之名也。歷代取士,悉委有司,獨後漢文吏課箋奏而上之端門,亦未聞天子親試也。至唐武後載初之年,始有殿試,此安足法哉往時未有糊名、 謄錄之制,主文者尚可專取捨,今既無以容其私,則殿試未見所長.請自今南省放榜,必恐恩歸有司,則宜如天聖二年貢舉先令,考定高下,以混榜引於殿廷,然後賜第,則與殿試無異矣。”因降是詔.韓忠獻公、宋景文公同召試中選.是時,王德用帶平章事。

  例當謝,自謙空疏。德用曰:“亦曾見程文,誠空疏,少年更宜學問。”二公大不堪,景文至曰:“吾屬見一老衙官,是納誨也。”後二公俱大名,德用已卒,忠獻謂景文曰:“王公雖武人,尚有前輩激勵、成就後學之意。”

  ○樂律

  太祖乾德元年,將有事于南郊,翰林學士竇儼撰定樂章:降神用《高安》,皇帝行禮用《隆安》,奠玉幣用《嘉安》,奉俎用《豐安》,酌獻、飲福並用《禧安》,亞獻、終獻並用

  宋朝事實·163·

  《正安》,送神用《高安》之曲。

  治平二年,禮官李育言:“《開寶通禮》載圜丘、宗廟,太樂令率二舞工人就位,文舞陳於縣北,武舞立于縣南。今郊、廟文武二舞工六十八人,方行禮時,文舞既罷,乃舍羽龠,執幹戚,以爲武舞。竊惟天子親執圭幣以事天地祖考,可謂極嚴恭矣。而舞者紛然旁午縱橫於下,進退取捨蹙迫如此,非所以稱嚴恭之意也。”上曰:“自今郊、廟二舞各用六十四人,以備八佾。”自是二舞之數全矣。

  崇寧四年九月,蔡京用魏漢津,鑄九鼎,作《大晟》樂。

  時漢津取身爲度之義,以帝年二十四,當四六之數,取帝中指,以爲黃鍾之寸,而生度量權衡以作樂。漢津本剩員兵士,爲范鎮虞候,見其製作,略取之,而京又使劉昺緣飾之。嘗考劉昺《大晟樂論》雲:五季滅裂之餘,樂音散亡。周世宗觀樂懸,問工人不能答,乃命王樸審定制度。其規模鄙陋,聲音焦急,非惟樸之學識不能造微。蓋焦急之音適與時應。藝祖以其聲高近於哀思,乃詔和峴減下一律。仁祖朝詔李照與諸儒典治,取京縣黍累尺成律,審其聲,猶高,更用太府布帛尺爲法,乃下太常四律。然太府尺乃隋尺也,照知樂聲之高而無法以下之,乃取世俗之尺以爲據。是時樂工病其歌聲太濁,乃私賂鑄工,使減銅齊,實下舊制三律,然照卒莫之辨。於是議者紛然,遂廢不用。皇祐中,命阮逸、胡瑗參定,詔天下知樂者亟以名聞。

  逸、瑗減下一律,三年而樂成。言者以其制不合于古,鐘聲弇鬱震掉,不和滋甚,遂獨用之常祀朝會焉。神考肇新憲度,將作禮樂,以文治功。元豐中,采楊傑之論,驛召范鎮、劉幾與傑參議,下王朴樂二律,用仁祖所制編鐘,稽考古制,是正缺失,煥然詳明,敻出前世焉。然諸儒之議,互有異同,而其論不出於西漢.雖粗能減定,而其律皆本于王樸,未有能超然自

  宋朝事實·164·

  得,以聖王爲師者也。魏漢津居西蜀,師事李良,授鼎樂之法。

  良惟以黃帝後夔爲法,餘代皆有所去取。皇祐中,漢津與房庶以善樂被薦,既至,黍律已成,阮逸始非其說,漢津不得伸其所學.後逸之樂不用,乃退與漢津議指尺,作書二篇,敍述指法。其書行於世。漢津嘗陳其說于太常,樂工憚改作,皆不主其說.逮崇甯初,上以英明濬哲之姿,慨然遠覽,將稽帝王之制,而自成一代之治。乃詔宰臣置僚屬,令講議大政。顧惟大樂之制,訛謬殘缺甚矣。太常以樂器敝壞,遂擇諸家可用者。

  琴瑟制度參差不同,簫笛之屬樂工自備,每大合樂,聲韻淆雜,而皆失之太高。箏、築、阮,秦、晉之樂也,乃列於琴、瑟之間;熊羆案,梁、隋之制也,乃設于宮架之外。笙不用匏,舞不象成,曲不協譜.樂工率農夫、市賈,遇祭祀朝會則追呼於阡陌、閭閻之中,教習無成,懵不知音。議樂之臣以《樂經》散亡,無所據依;秦、漢之後,諸儒自相非議,不足取法。乃博求異人,而以漢津之名達於上焉。高世之舉,適契聖心。乃請以聖上中指三節爲三寸,三三爲九,而黃鍾之律成焉。漢津得之于師曰:“人君代天理物,其所稟賦必與衆異,然春秋未及則其寸不足,春秋既壯則其寸有餘,惟三八之數爲人正,得太簇之律。”今請指之年,適與時應,天其興之乎前此以黍定律,遷就其數,曠歲月而不能決.今得指法,裁而爲管,尺律之定曾不崇朝。其聲中正平和,清不至高,濁不至下,焦急之聲一朝頓革,聞者無不歡忻,調唱和氣油然而生焉。越崇寧四年八月庚寅,樂成,詔罷舊樂,賜新樂名曰《大晟》。明年冬,致祠於帝鼐殿,有甘露自龍角鬣下降。詔令樂府官屬排設宮架,備三獻九奏,以祗謝景貺.曲再作,有雙鶴迴旋于宮架之上。

  後再習樂,群鶴屢至。黃帝大合樂,有玄鶴六舞于前,蓋和聲上達而後鶴爲之應。《傳》曰:“不見其形,當察其影。”世

  宋朝事實·165·

  之知音者鮮矣,而羽物之祥,可蔔其聲和也。蓋聲音之和,上系人君之壽考,下應化日之舒長.焦急之聲,固不可用於隆盛之世。昔李熙欲下其律,乃曰:“異日聽吾樂,當令人物舒長.”熙之樂固未足以感動和氣如此,然亦不可謂無其意矣。自藝祖禦極,知樂之聲高,曆一百五十餘年而後中正之聲乃定,蓋奕世修德,和氣薰蒸,一代之樂,理若有待。壽考舒長之應,豈易量哉四年八月庚寅,崇政殿奏新樂,詔曰:“道形而下,先王體之,協於度數,播於聲詩。其樂與天地同流,雅、頌不作久矣。朕嗣承令緒,荷天降康,四海泰定,年谷順成。南至夜郎牂牁,西逾積石青海,罔不率俾。禮樂之興,百年於此。

  然去聖逾遠,遺聲複存。乃者得隱逸之士于草茅之賤,獲《英莖》之器於受命之邦。適時之宜,以身爲度,鑄鼎以起律,因律以制器,按協於庭,八音克諧.蓋祖宗積累之休,上帝克相,豈朕之德哉!昔堯有《大章》,舜有《大韶》,三代之王亦各異名。今追千載而成一代之制,宜賜名曰《大晟》。朕將薦郊廟,享鬼神,和萬邦,與天下共之,豈不美歟其舊樂勿用。”

  《實錄》不載詔旨,〔此處文字疑有脫漏〕亦不載,《本紀》于辛卯日書“賜新樂名《大晟》,置府建官。”辛卯,大理卿曹調、少卿李孝稱、中書舍人張閣、許光凝各以本職進對,上謂閣曰:“昨日新樂如何”閣對曰:“昨日所按《大晟》樂,非特八音克諧,盡善盡美,至於樂,莫不皆應古制。竊聞初按時已有翔鶴之瑞,與簫韶九成、鳳凰來儀亦何以異臣無知識,聞此和聲,但同鳥獸蹌舞而已。”閣因奏被旨以古州等處納士、差官奏告永昭、永厚陵,上曰:“古州是古牂牁夜郎之地。”

  閣對曰:“牂牁夜郎接連南陸,最爲荒遠,所謂上仁所不化者。

  今不緣征誅文告之煩,舉國內屬,非陛下文德誕敷,何以致此今告功諸陵,在天之靈亦當顧享。”次光凝奏雲:“昨日按新

  宋朝事實·166·

  樂,臣忝侍從之末,得遇榮觀,不勝幸甚。”上曰:“八音甚諧.”光凝曰:“此聖德所致,可謂治世之音安以樂。至如陛下收復青唐,趙懷德歸順,近古州二千餘裏盡內附,今正功成作樂之時.”上曰:“盡出詒謀.”光凝曰:“神考厲精庶政,今陛下收其成效,若非陛下善繼善述,何以致此”九月乙未朔,以九鼎成,禦大慶殿受賀,始用新樂。

  大觀四年八月丁卯,禦制《大晟樂記》雲:“在藝祖時,常詔和峴;在仁宗時,常詔李照、阮逸;在神考時,常詔範鎮、劉幾。然老師俗儒末學昧陋,不達其原,曾不足以奉承萬一,以迄於今。朕仰繼先烈,推而明之。蓋古之作樂者,事與時並,名與功偕,製作各不同。故文王作周,大勳未集,則虡業之聲不可行于武成之後;武王嗣武,卒其功伐,則大武之聲不可施于太平君子持盈守成之日。周雖舊邦,樂名三易。朕承累聖之謀,述而作之,有在乎是。然奮乎百世之下,以追千古之緒,遺風余烈莫有存者。夙夜以思,賴天之靈,祖宗之休,李良之弟子,出於卒伍之賤,獻黃帝後夔正聲、中聲之法;宋成公之《英莖》,出於受命之邦,得其製作、範模之度,協於朕志。

  於是斥先儒累黍之惑,近取諸身,以指爲寸,以寸生尺,以尺定律,而樂出焉。爰命有司,庀徒鳩工,一年制器,三年樂成,而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之器備。以崇寧四年八月庚寅,按奏於崇政殿庭,八音克諧,不相奪倫。越九月朔,百僚朝大慶殿稱慶,樂九成,羽物爲之應,有鶴十隻飛鳴其上。乃賜名曰《大晟》,置府建官,以司掌之。明年冬,備三獻九奏,奉祠鼎、鼐,複有雙鶴來儀.自後樂作則鶴至,形影之相召。於以薦壇廟,和萬邦,與天下共之。乃按習于宮掖,教之國子,用之大學辟雍,頒之三京四輔以及藩府焉。及親筆手詔,布告中外,以成先帝之志,不其美歟!孟子曰:‘今樂猶古樂。’蓋感人以聲,則

  宋朝事實·167·

  無古今之異。四夷之樂,先王所不廢也,雖樂不同,而聲豈有二古今參用,永爲一代之制。繼周勺之後,革百王之陋,以遺萬世,貽厥子孫,永保用享。大觀庚寅八月一日宣和殿記。”

  政和三年五月,禦筆手詔:“樂廢久矣。曆世之君,千有余歲,莫之能述,以迄於今,去古尤遠.循沿五季之舊,非治世之音。祖宗肇造之始,每未遑暇,百年後興,蓋在今日。崇甯之初,納漢津之說,成《大晟》之樂,薦之郊廟,而未施行于燕饗。夫今樂猶古樂也,知樂者知其情而已,循聲以知音,循音以知樂,循樂以知政,所通在政,所同在音,而無古今之異。比詔有司,以《大晟樂》播之教坊,按試於庭,五聲既具,八音始全,無怨滯焦急之聲,有純厚皦繹之美。朕奉承聖謨,立政造事。昭功繼志,一紀於茲。乃者玄圭告成,今則雅樂大備。功成而作,於是始信荷天之休、宗廟遂謀.追三代之盛,成一代之制,以遺萬世,嘉與天下共之。可以所進樂並頒行天下,舊樂悉行禁止。仍令尚書省措置立法行下。故茲詔示,想宜知悉。”牒奉敕依已得指揮,並大晟府既頒降,候頒行日,禁止舊樂。

  六年閏正月戊申,大晟府奏:“神宗皇帝嘗命儒臣肇造玉磬,藏之樂府。乞令略加磨礱,俾與律合,並造金鍾,專用於明堂,以薦在天之神。”從之。

  ○曆象

  太宗詔新曆載六十甲子。至道二年十一月,司天冬官正楊文鑒請於新曆六十甲子外,更增二十年。事下有司,判司天監苗守信等議,以爲無所稽據,不可行用。帝曰:“支幹相承,

  宋朝事實·168·

  雖止六十,儻兩周甲子,共成上壽之數,使期頤之人得見所生之歲,不亦善乎”因詔新曆以百二十甲子爲限自此始。

  仁宗朝司天論月蝕分刻。皇祐五年,知制誥王洙言:“據司天監李用晦等狀,十一月望,月蝕十分,七曆並同。複圓在晝,不辨刻,惟驗起虧時刻:內,《宣明》算在醜正二刻,《儀天》醜正三刻,《應天》、《乾元》寅初一刻後,《大衍》、《景福》寅初二刻。而其夜食寅初四刻,惟《大衍》、《景福》稍近。然《景福》算景祐三年四月朔日食二分強,而《崇天》、《乾元》、《宣明》不食,後果不食。《大衍曆》算唐開元十二年七月戊午朔,日食八分半,十三年十二月庚戌朔,日食十五分之十三,至日皆不食。所以一行《大衍曆》議雲:‘假令理曆者因開元二食,曲變交限以就之,則所協甚少而所失甚多。’用晦等亦不敢指定《大衍》、《景福》爲密。緣曆算日交月食,諸曆互有疏密,不可常准的。蓋月日豈不少有盈虧,亦變常不定,曆象必無全密。所謂天道遠而人道邇,古來撰曆名賢,如太史公、洛下閎、劉歆、張衡、杜預、劉綽、李淳風、僧一行等尚不能窮究,況用晦等淺學,止依古法推步,難爲指定日月所食疏密。又據編修《唐書》官劉羲叟狀:據曆官等稱參校諸曆,互有疏密,及稱止依古法推步,不敢指定曆准的參定者。古聖人曆象之意,止於恭授人時,雖則豫考定交會,不必□合辰刻,故有修德救食之理。天道神變,理非可盡.設謂必可盡耶,則先儒不容自爲疏闊。又《大衍》等七曆所差不多,法數大同而小異,亦是遞相因藉,乘除積累,漸失毫釐。且辰刻更籌,惟據漏刻,或微有遲速,未必獨是曆差。按隋《曆志》,日月食既有起訖早晚,亦或變常進退,於正見前後十三刻半內候之。今止差三刻,或是天道變常,未爲乖謬。又一行於開元中治曆,以《大衍》及李淳風《麟德》、劉綽《皇極》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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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曆校日食三十七事,《大衍》課第一,所中才二十二,《麟德》得五,《皇極》得十。以一行聰明博達,時謂聖人,宜考古今,尚未能盡,如淳風輩,益以疏遠.況聖明《崇天曆》法頒用逾三十年,誕布海內,熟民耳目,方將施之無窮,兼所差無幾,不可偶緣天變,議改移。詰其本原,蓋亦出於《大衍》。

  其《景福》曆行于唐季,非治世之法,不可循用。”詔仍用《崇天曆》法。

  英宗治平元年三月,賜新曆名曰《明天》,命翰林學士承旨王珪序之。初,上即位,司天監奏《崇天曆》五星之行及諸氣節有差,詔判司天監周琮等七人同造新曆。曆成,而中官舒易簡、監生石道、李遘各獻其所造曆。詔翰林學士范鎮、諸王府侍講孫思恭、國子監直講劉分攵詳定。周琮等所造最密,乃用其曆。遷琮等各兩官,賜物有差。然琮等曆後亦不可用,而琮等皆奪所得官。

  天文官李自正上《星變圖》,且言月與太白俱犯昴,當有邊兵大起。上謂輔臣曰:“陰陽占候之說,或中或否。紂以甲子亡,武王以甲子興,盛衰之理,何其異也由是言之,王者當祗畏天道,要在人事應之如何爾!”

  宋朝事實·170·

  ●卷十五

  ○耤田

  明道元年十二月,上謂宰臣曰:“朕觀古之興王,皆重農桑,以爲厚生之本。朕欲躬耕耤田,庶驅天下游食之民盡歸南畝。”宰臣賀曰:“陛下親發德音,躬耕以勸天下之民,皆致治之大本。臣等備位宰輔,不勝慶倖。”乃下詔曰:“庶政之本,蓋先于農;五禮之經,莫重於祭。所以敦化阜俗,昭孝息民。致理之源,率由茲道。朕祗若靈命,臨拊萬方。守積累之洪基,荷清寧之大德。然賴母儀訓助,衡宰輔成,暨中外之庶官皆夙夜而勤職。是致九圍靜謐,百姓康熙。內惟涼薄之姿,取怠寅威之戒。圜丘告類,雖屢展于國容;千畝躬耕,尚缺修于古制。念太宗在禦之日,行東郊執耒之議,憲度具存,典章鹹備。今欲述先烈,循祖考前規,申命攸司,因時蕆事。恭惟皇太后恢宣聖範,保佑沖人,於茲十年,克成丕業,亦未嘗親詣太室,祗薦嘉羞,伸昭事之誠,答眷懷之祉。複以歲時大順,宮寢肇新,元曆載更,休祥遝應,顧茲縟禮可舉而行。朕則躬稼穡之艱難,勤身而率下。皇太后則謝祖宗之貺祐,精意以告虔。信有合於經彜,庶永光于簡冊,爰伸誕告,用示先期。朕以來年二月內,擇日行耤田之禮.兼皇太后自垂簾聽政以來未曾恭謝宗廟,朕已稟奉慈旨,于耤田前請皇太后恭謝宗廟.其

  宋朝事實·171·

  來年冬至,更不行南郊之禮.所有合行諸般恩賞,並特就耤田、恭謝恭廟禮畢,一依南郊例施行。”二年二月乙巳,皇太后赴太廟,親享七室,禮成,還宮.上禦天安殿,發冊,上太后尊號曰應天齊聖顯功崇德仁慈保壽皇太后。禮畢,是日上宿天安殿,百官宿齋於朝堂。丙午,宿齋於東郊。日旁有黃雲如龍鳳.丁未,祀神農氏於壇,乃就耕位,執耜行耤田之禮.禮儀使張士遜奏三推而止,上曰:“朕將耕終千畝,以勸天下之力農.”

  士遜固請,乃耕十二步而止,禦觀耕壇。公卿以下執耒,耤田令奉穜稑之種,司農卿受而灑之,率屬以終其事。還禦正陽門,下制曰:“朕欽承皇統,遵奉母儀,底定萬邦,勤勞一紀.陽郊嚴配,既屢展於孝思;儲駕躬耕,尚未遵于祖則.是用秩開元之遺事,述端拱之舊章,毖祀農壇,親臨帝耤.複慈闈之憲古,款清廟以謝成,圭瓚告虔,翬珩從獻,樂崇九奏,禮備三犧,嘉夷夏之駿奔,感神靈之降格。威儀卒獲,福祿來同。可大赦天下。云云。”宣制畢,百官稱賀,上禦天安殿。攝太尉呂夷簡等上尊號曰睿聖文武體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。

  ○財用

  仁宗寶元二年,陝西用兵,輔臣議節浮費,有議減百官及軍班等俸賜者。上曰:“朕所欲去者,乘輿服禦至於宮掖奢侈奇巧無名之費、不急之用爾。國家當擇人以任職,至於俸賜自有定制,何用紛紛裁減,以駭中外乎可下詔申諭之。”六月壬戌,詔曰:“朕猥奉鴻業,深惟永圖,恭己愛人,勵精求治。

  欲素樸形於天下,風化始於朝廷,專命近臣議去浮費.爰自乘輿之所禦以至宮掖之所須,盡屏紛華,一敦簡儉。若夫設官置

  宋朝事實·172·

  吏,分總事聯,經武制軍,參處營衛.惟其廩稍之給,具載等差之常,務從定規,無或過議.其文武百官及軍班等俸賜,宜令詳定所不得輒行裁減.故茲詔示,想宜知悉。”

  嘉祐四年正月丁亥,詔三司以天下廣惠倉隸司農,逐州選幕職曹官各一人專監,每歲十月,別差官檢視。老弱病疾不能自給之人,籍定姓名,自次月一日給米一升,幼者半升,每三日一給,至明年二月止。有餘積,量諸縣大小而均給之。六月,詔諸路轉運司,鄰路鄰州災傷而輒閉糴者,以違制坐之。初,諫官吳及言:“春秋之時,諸侯相傾,竊地專封,固不以天下生靈爲憂,然猶同盟之國,有救患分災之義也。凡外災則不書,莊公十一年書宋大水,昭公十八年書宋、衛、陳、鄭災,然則皆外災也。所以書者,是亦承告之辭,而患難相恤之謂也。又莊公二十八年,臧孫辰告糴于齊,魯記之。又以鬯圭玉磬如齊告糴,曰:‘不腆先君之敝器,敢告滯積,以舒職事。’齊人歸其玉,而與之糴.僖公十五年,晉侯及秦伯戰于韓,獲晉侯。

  《傳》雲:‘晉饑,秦輸之粟;秦饑,晉閉之糴,故秦伯伐晉.’諸侯無書獲之例,而經書曰獲晉侯,貶絕之也。戰國之世,王道不絕如線,一有閉糴,而《春秋》誅之。陛下恩施動植,視人如傷。然州郡之間,官司各專其民,擅造閉糴之令。一路饑則鄰路爲之閉糴,一郡饑則鄰郡爲之閉糴矣。二千石以上,所宜同國休戚而班布主恩。坐視流離,又甚于春秋之時,豈聖朝所以子育兆民之意哉”故下是詔.英宗嘉祐八年十二月庚寅,詔京師老疾孤窮丐者,雖有東西福田院,給錢米者才二十四人。可即寶勝、壽聖禪院置南北福田院,並東西各蓋屋五十間,所養各以三百人爲額,歲出內藏錢五千貫給之。

  始,益州豪民十余萬戶連保作交子,每年與官中出夏秋倉

  宋朝事實·173·

  盤量人夫及出修糜棗堰、丁夫物料。諸豪以時聚首,同用一色紙印造。印文用屋木人物,鋪戶押字,各自隱密題號,朱墨間錯,以爲私記。書填貫,不限多少。收入人戶見錢,便給交子,無遠近行用,動及萬百貫。街市交易,如將交子要取見錢,每貫割落三十文爲利。每歲絲蠶米麥將熟,又印交子一兩番,捷如鑄錢.收買蓄積,廣置邸店屋宇園田寶貨;亦有詐僞者,興行詞訟不少。或人戶衆來要錢,聚頭取索印,關閉門戶不出,以至聚衆爭鬧,官爲差官攔約,每一貫多只得七八百,侵欺貧民。知府事諫議大夫寇瑊奏:“臣到任,誘勸交子戶王昌懿等,令收閉交子鋪,封印卓,更不書放。直至今年春,方始支還人上錢了當。其餘外縣有交子戶,並皆訴納,將印卓毀棄訖。乞下益州今後民間更不得似日前置交子鋪。”奉聖旨,令轉運使張若穀、知益州薛田同共定奪.奏稱“川界用鐵錢,小錢每十貫,重六十五斤,折大錢一貫,重十二斤。街市買賣至三五貫文,即難以攜持。自來交子之法久爲民便,今街市並無交子行用,合是交子之法歸於官中。臣等相度欲於益州就系官廨宇,保差京朝官別置一務,選差專副曹司,揀搯子逐日侵早入務,委本州同判專一提轄。其交子一依自來百姓出給者闊狹大小,仍使本州銅印印記。若民間僞造,許人陳告,支小錢五百貫,犯人決訖,配銅錢界。”奉敕令梓路提刑王繼明與薛田、張若谷同定奪聞。奏稱:“自住交子後,來市肆經營買賣寥索。今若廢私交子,官中置造,甚爲穩便。仍乞鑄益州交子務銅印一面,降下益州,付本務行使,仍使益州觀察使印記,仍起置簿曆。逐道交子,上書出錢數,自一貫至十貫文。合用印過上簿,封押,逐旋納監官處收掌。候有人戶將到見錢,不拘大小鐵錢,依例准折,交納置庫收鎖,據合同字型大小給付人戶,取便行使。

  每小鐵錢一貫文,依例克下三十文入官。其回納交子,逐旋毀

  宋朝事實·174·

  抹合同簿曆。天聖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到本府,至二年二月二十日起首書旋,一周年共書放第二界三百八十八萬四千六百貫。”景祐三年,置監官二員輪宿。皇祐三年二月三日,三司使田況奏:“自天聖元年薛田擘劃,興置益州交子,至今累有臣僚講求利害,乞行廢罷.然以行用既久,卒難改更。兼自秦州兩次借卻交子六十萬貫,並無見錢樁管,只是虛行刷印,發往秦州入中糧草。今來散在民間,轉用艱阻,已是壞卻元法,爲弊至深。轉運司雖收積余錢撥還,更五七年未得了當,卻勒第十三界書造交子兌換行用,憑虛無信,一至於此。乞今後更不許秦州借支。”奉聖旨依奏。熙甯元年,轉運司奏逐界交子十分內,紐定六分書造一貫文,四分書造五百文,重輕相權,易爲流轉.奉聖旨依行。

  蘇轍《元祐會計錄》序曰:臣聞漢祖入關,蕭何收秦圖籍,周知四方盈虛強弱之實,漢祖賴之以並天下。丙吉爲相,匈奴嘗入雲中代郡,吉使東曹考按邊瑣,條其兵食之有無與將吏之才否,逡巡進對,指揮遂定。由此觀之,古之人所以運籌帷幄之中、制勝千里之外者,圖籍之功也。蓋事之在官,必見於收,其始無不具者,獨患多而易忘,久而易滅,數十歲之後,人亡而書散,其不可考者多矣。唐李吉甫始簿錄元和國計,並包巨細,無所不具。國朝三司使丁謂等因之,爲景德、皇祐、治平、熙甯四書,網羅一時出納之計,首尾八十餘年,本末相授,有司得以居今而知昔。參酌同異,因時施宜,此前人作書之本意也。臣以不佞待罪地官,上承元豐之餘業,親睹二聖之新政,時事之變易,財賦之登耗,可得而言也。謹按藝祖皇帝創業之始,海內分裂,租賦之入不能半今世,然而宗室尚鮮,諸王不過數人;仕者寡少,自朝廷郡縣皆不能備官;士卒精練,常以少克衆.用此三者,故能奮於不足之中而綽然常若有餘.及其

  宋朝事實·175·

  列國款附,琛貢相屬於道,府庫充塞,創景福內庫以蓄金幣,爲殄虜之策。太宗因之,克平太原,真宗繼之,懷服契丹。二患既弭,天下安樂,日登富庶,故咸平、景德之間,號稱太平。

  群臣稱頌功德不知所以裁之者,於是請封泰山,祀汾陰,禮毫社,屬車所至,費以巨萬.而上清昭應、崇禧景靈之宮相繼而起,累世之積,糜耗多矣。其後昭應之災,臣下複以營繕爲言。

  大臣力爭,章獻感悟,沛然遂與天下休息。仁宗仁聖清心省事以幸天下,然而民物蕃庶未複其舊.而夏賊竊發,邊久無備,遂命益兵以應敵,急征以養兵。雖間出內藏之積,以求紓民,而四方騷然,民不安其居矣。其後西戎既平,而已益之兵遂不複汰,加以宗子蕃衍,充牣宮邸,官吏冗積,員溢於位,財之不贍爲日久矣。英宗嗣位,慨然有救弊之意,群臣竦觀,幾見日新之政。而大業未遂。神考嗣世,忿流弊之委積,閔財力之傷耗,覽政之初,爲強兵富國之計。有司奉承,違失本旨,始爲青苗、助役,以病農民,繼爲市易、鹽鐵,以困商賈.利孔百出,不專于三司,於是經入竭於上,民力屈於下。繼以南征交趾,西討拓跋,用兵之費一日千金,雖內帑別藏時有以助之,而國亦憊矣。今二聖臨禦,方恭默無爲,求民之疾苦而療之,令之不便無不釋去,民亦少休矣。而西夏不賓,水旱繼作,凡國之用度大率多於前世。當此之時而不思所以濟之,豈不殆哉臣曆觀前世,持盈守成,艱于創業之君。蓋盈之必溢而成之必毀,物理之至,有不可逃者。盈、成之間,非有德者不安,非有法者不久。昔秦、隋之盛,非無法也,內建百官,外列郡縣.至於漢、唐因而行之,卒不能改。然皆二世而亡,何者無德以爲安也。漢文帝恭儉寡欲,專務以德化民,民富而國治,後世莫及。然身沒之後,七國作難,幾於亂亡。晉武帝削平吳、蜀,任賢使能,容受直言,有明主之風.然而亡不旋踵,子弟內叛,

  宋朝事實·176·

  羌胡外亂,遂以失國。此二帝者皆無法以爲久也。今二聖之治,安而靜,仁而恕,德積於世。秦、隋之憂,臣無所措心矣。然而空匱之極,法度不立,雖無漢、晉強臣敵國之患,而數年之後,國用曠竭,臣恐未可安枕而臥也。故臣願得終言之,凡會計之實,取元豐之八年,而其爲別有五,一曰收支,二曰民賦,三曰課入,四曰饋運,五曰經費.五者既具,然後著之以見在,列之以通表,而天下之大計可以畫地而談也。若夫內藏右曹之積與天下封樁之實,非昔三司所領,則不入會計,將著之他書,以備覽觀焉。

  蘇轍《民賦》序曰:古之民政,有不可複者三焉。自祖宗以來,論事者嘗以爲言,而爲政者嘗試其事矣。然爲之愈詳而民愈擾,事之愈力而功愈難.其故何哉古者隱兵于農,無事則耕,有事則戰。安平之世,無廩給之費,征伐之際,得勤力之士,此儒者之所歎息而言也。然而熙甯之初,爲保甲之令,民始嫁母贅子,斷壞支體,以求免丁。及其既成,子弟挾縣官之勢以邀其父兄,擅弓矢之技以暴其鄉鄰,至今河朔、京東之盜,皆保甲之餘也。其後元豐之中,爲保馬之法,使民計産養馬.畜馬者衆,馬不可得,民至持金帛買馬于江淮,小不中度,輒斥不用·縣歲時閱視。可否權在醫駔,民不堪命。民兵之害乃至於此,此所謂不可複者一也。周官泉府之制,凡民之貸者,以國服爲之息。貸而求息,三代之政有不然者矣。《詩》曰:“倬彼甫田,歲取十千。我取其陳,食我農人。”自古有年。

  而《孟子》亦雲:“春省耕而補不足,秋省斂而助不給.”蓋有是道矣,而未必有常數,亦未必有常息也。至於熙寧青苗之法,凡主客戶得相保任,而貸其息,歲取十二。出入之際,吏緣爲奸,請納之勞,民費自倍。凡自官而及私者,率取二而得一,自私而入公者,率輸十而得五。錢積于上,布帛米粟賤不

  宋朝事實·177·

  可售。歲暮寒苦,吏卒在門,民號無告。二十年之間,民無貧富,家產盡耗,此所謂不可複者二也。古者治民,必周知其夫家田畝六畜器械之數,未有不知其數而能制其貧富者也,未有不能制其貧富而能得其心者也。故三代之君開井田,畫溝洫,謹步畝,嚴版圖,因口之衆寡以授田,因田之厚薄以制賦,經界既定,仁政自成。下及隋唐,風流已遠,然其授民田有口分、永業,皆取之於官,其斂民財有租庸調,皆計之於口。其後世亂法壞,變爲兩稅,戶無主客,以見居爲簿,人無丁中,以貧富爲差。田之在民,其漸由此,貿易之際,不可複知。貧者急于售田,則田少而稅多,富者利於避役,則田多而稅少。僥倖一興,稅役皆弊。故丁謂之記景德、田況之記皇祐,皆以均稅爲言矣。然嘉祐中,薛向、孫琳始議方田,量步畝,審肥瘠,以定賦稅之入。熙甯中,呂惠卿複建手實,抉私隱,崇告訐,以實貧富之等。元豐中,李琮追究逃絕,均虛數,虐編戶,以補失陷之稅。此三者皆爲國斂怨,所得不補所失,事不旋踵而罷,此所謂不可複者三也。故臣愚以謂爲國者當務實而已,不求其名。誠使民盡力耕田,賦輸以養兵,終身無複征戍之勞,而朝廷招募勇力強狡之民,教之戰陣以衛良民,二者各得其利,亦何所不可哉富民之家取有餘以貸不足,雖有倍稱之息,而子本之債,官不爲理。償進之日,布縷菽粟雞豚狗彘百物皆售,州縣晏然。處曲直之斷,而民自相養,蓋亦足矣。至於田賦厚薄多寡之異,雖小有不齊,而安靜不擾,民樂其業,賦以時入,所失無幾。因其交易而質其欺隱,繩之以法,亦足以禁其太甚。

  昔宇文融括諸道客戶,州縣觀望,虛張其數,以實戶爲客。雖得戶八十萬餘,歲得錢數百萬緡,而百姓困弊,實召天寶之亂.均稅之害,何以異此!凡此三者,皆儒者平昔之所稱頌,以爲先王遺法,用之足以致太平者也。然數十年以來,屢試而屢敗,

  宋朝事實·178·

  足以爲後世好名者之戒矣。惟嘉祐以前百役在民,衙前大者主倉庫、躬饋運,小者治燕饗、職迎送,破家之禍,易於反黨.至於州縣役人,皆貪官暴吏之所誅求、仰以爲生者。先帝深究其病,鬻坊場以募衙前,均役錢以雇諸役,使民得闔門治生而吏不敢苛問。有司奉行不得其當,坊場求數倍之價,役錢取寬剩之積,而民始困躓不堪其生矣。今二聖鑒觀前事,知其得失之實,既盡去保甲、青苗、均稅至於役法,舉差雇之中惟便民者取之,郡縣奉承雖未即能盡,而天下之民知天子之愛我矣。

  故臣於《民賦》之篇,備論其得失,俾後有考焉。

  宋朝事實·179·

  ●卷十六

  ○兵刑

  自唐天寶後,曆肅、代,藩鎮不複製,以及五代之亂.太祖即位,罷藩鎮權,擇文臣使治州郡,至今百餘年,生民受賜.每一詔下,雖擁重兵,臨大衆,莫不即時聽命。

  建隆二年,太祖謂宰臣曰:“五代以來,諸侯跋扈,有枉法殺人,朝廷置而不問,刑部之職幾廢.且人命之至重,姑息藩鎮,當若是耶令諸州決大辟訖,錄案聞奏,委刑部覆視之。”

  奏案自此始。

  太祖嘗讀《虞書》,歎曰:“堯舜時,四凶之罪止從投竄,何近代憲網之密耶”蓋有意于措刑也。故自開寶以來,犯大辟,非情理深害者,多貸其死。

  五代時,鼎、澧、辰、沅、邵陽五州之境,各有蠻猺保聚,依山阻江,殆十余萬.馬希范、周行逢時數出寇邊,以至圍迫辰、沅二州,殺掠民畜,歲歲不寧。太祖既下荊湖,思得通蠻情、習險厄、智勇可任者以鎮撫之。有辰州猺人秦再雄者,長七尺,武健多謀,在周行逢時屢以戰鬥立功,蠻黨畏伏。太祖召至闕下,察知可用,以一路之事付之。再雄起蠻酋,除爲辰州刺史,官其一子爲殿直,賜予甚厚,仍使自辟吏屬,盡與一州租賦.再雄感激異恩,誓死報效。至州日,訓練士兵,得三

  宋朝事實·180·

  千人,皆能被甲渡水,曆山飛塹,捷如猿猱。又遣親校二十八人分使諸蠻,以傳朝廷懷來之意,莫不從風而靡,各得降表以聞。太祖大喜,再召至闕,面加獎諭.再雄伏地,流涕嗚咽,不勝感恩。改辰州團練使。又以其門客王乃成爲本州推官。再雄盡瘁邊圉,故終太祖世無蠻貊之患,五州延袤數千里,不增一兵,不費帑庾,而邊境妥安,由神機駕用一再雄而己。

  淳化三年,太宗謂宰相曰:“治國之道,在乎寬猛得中,寬則政令不成,猛則民無所措手足,有天下者可不慎之哉!”

  呂蒙正曰:“老子稱治大國如烹小鮮.夫魚,擾之則亂.近日內外皆來上封,求更制度者甚衆,望陛下漸行清淨之化。”上曰:“朕不欲塞人言路。至若愚夫之言,賢者擇之,亦古典也。”趙昌言曰:“今朝廷無事,邊境謐甯,正當力行好事之時.”

  上喜曰:“朕終日與卿等論此事,何愁天下不治。苟天下親民之官皆如此留心,則刑清訟息矣。”

  上嘗禦便坐,錄京城系囚,至日旰,近臣或以勞苦過甚爲言。上曰:“不然,倘惠及無辜,使獄訟平允不致枉撓,朕意深以爲適,何勞之有”因謂宰相曰:“國家設官分職,本爲治人。如受任外官悉能盡公決斷,焉有不治之事古人宰一邑,治一郡,致飛蝗避境,虎渡鳳集。臣下爲政尚能致茲感應,若帝王用意惠民,申理冤滯,豈不感召和氣朕孜孜求治,今得天下安泰,亦其效也。”宋琪曰:“天下治亂,系在一人。陛下臨禦十年,勤勞致治,陰陽和順,寰海寧謐.每日前殿所談,止在刑政,退朝惟觀古史,究歷代興亡善惡之事,以法古成憲。

  上資神聖,中外幸甚。”

  靈州河外寨主李瓊以城降賊,有司將坐其家屬。上曰:“窮邊孤壘,又無援兵,緣坐之法,朕不忍行也。”二年,契丹入邊,邊將言文安、大成二縣監軍棄城遁走,請以軍法論,上

  宋朝事實·181·

  遣中使誅之。既行,謂之曰:“此奏尚有疑,得無所部召之耶“當詳而後決.”使至,訊之,果乾寧軍令部送民入城,非擅離所部,遽釋之。上之明察如此。

  上謂侍臣曰:“法律之書甚資政理,人臣若不知法,舉動是過,苟能讀之,益人知識.比來法寺新案,多不識治體”侍臣曰:“今天下所上案牘,獄情已定,法官止閱案定刑,事之虛實不可改也。當在精擇知州通判,庶知清獄訟.若州縣得良吏一二,其下必無冤人。”上然之。

  上聞汴水輦運卒有私貨市者,謂侍臣曰:“幸門如鼠穴,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。篙工楫師苟有少販鬻,但無妨公,不必究問。冀官物之入,無至損折可矣。”呂蒙正曰:“水至清則無魚,人至察則無徒。小人情僞,在君子豈不知之若以大度相容,則萬事兼得。曹參不擾獄市者,以其兼受善惡,窮之則奸慝無所容,故慎勿擾也。聖言所發,正合黃老之道。”

  上親錄京師系囚,謂近臣曰:“爲君勤政,即得感召和氣。

  如後唐莊宗不恤國事,惟務畋遊,動經旬浹月,每出大傷苗稼,及還蠲其租稅。此甚不君也。”張弘曰:“莊宗兼惑於音律縱酒,伶官典郡者數人。”上曰:“大凡君人以節儉爲本,仁恕爲念。朕在南衙時亦嘗留意音律,今來非朝會未嘗張樂。每旦下藥,多以鹽湯代酒,鷹犬之娛素所不好,且多殺飛走,真誥所不許,朕嘗以此爲戒。”

  李繼隆討夏寇,與轉運使盧之翰有隙,欲陷之罪,乃檄轉運使,期八月出塞,令辦芻粟。轉運司調發方集,繼隆複爲檄,言陰陽人狀陳,八月不利出師,當更取十月。轉運司遂散芻粟。

  既而複爲檄雲,得保塞胡偵候狀,言賊且入塞,當以時進運芻粟,即日取辦.是時民輸挽者適散,倉卒不可複集,繼隆遂奏轉運司乏軍興.太宗大怒,立召中使一人,付三函,令乘驛取

  宋朝事實·182·

  轉運使盧之翰、竇玭及某人首。丞相呂端、樞密使柴禹錫皆不敢言,惟樞密副使錢若水爭之,請先推驗有狀,然後行法。上大怒,拂衣起入禁中。二府皆罷.若水獨留廷中,不退。上既食久之,使人偵視廷中有何。報雲:“有細瘦而長者,尚立焉。”上出,詰之曰:“爾以同州推官,再期爲樞密副使,朕所以擢用爾者,爲賢爾,乃不才如是耶!爾尚留此安候”對曰:“陛下不知臣無能,使待罪二府。臣當竭愚慮,不避死亡,補益陛下,以報厚恩。李繼隆外戚,貴重莫比,今陛下據其一幅奏收,誅三轉運使,雖彼有罪,天下何由知之鞫驗事狀明白,乃爾加誅,亦何晚焉獻可替否,死以守之,臣之常分。臣未獲死,故不敢退。”上意解,乃召呂端等。端等奏請如若水議,先令責狀。許之。三人皆黜爲行軍副使。既而虜欲入塞事皆虛,繼隆坐落招討,知秦州。若水由是知名天下。

  真宗即位,首下詔求言。上謂近臣曰:“朕樂聞朝廷缺失,以警朕心。然臣僚章奏多是自陳政績,過行鞭撲,以取幹辦之名。國家政事自有大體,使其不嚴而理,不肅而成,斯爲善矣。

  豈可慘虐刻薄,邀爲己功使之臨民,徒傷和氣。此輩真酷吏也。”

  石熙政知寧州,上言昨清遠軍失守,蓋朝廷素不留意,因請兵三五萬.真宗曰:“西邊事,吾未嘗忘之,熙政遠不知耳。”周瑩曰:“清遠失守,將相不才也。熙政敢如此不遜,必罪之。”真宗曰:“群臣敢言者,亦甚難得,其言可用,則用之,不可用,置之。若必加罪,後複誰敢有言者”因賜詔書褒嘉焉。

  仁宗天聖七年十月,詔諸軍班典賣官所給軍號法物,以違制論。自余以不應爲,從重科之。先是,樞密院言禦馬直于榮鬻自製紫衫,而開封府以軍號法物定罪,請下法官議.而審刑

  院言捧日、天武、拱聖、驍騎、甯朔、龍猛、神勇、飛猛、宣

  宋朝事實·183·

  武、虎翼、衛聖,服緋綢衫;渤海神衛、捧節床子弩雄武、飛山,服紫綢衫;吐渾員寮直、龍衛、雲騎、武騎、龍衛帶甲剩員,紫紽衫。又皆有緋、小綾卓畫帶、甲背子一,以上爲軍號。

  殿前諸班直、馬軍諸班、殿前左右班、內殿直散員、散指揮、

  金槍東西班、鈞容直皆服錦襖背子,給塗金銀束帶、銀鞍勒,謂之儀注。禦龍直服錦襖背子、皂羅真珠頭巾、塗金銀帶,以上爲法物。犯者亦以軍號論。今于榮鬻自製紫衫,難從軍號法物定罪也,故降是詔.平廣西蠻賊歐希範。歐希範,環州思恩縣人,嘗舉進士試。

  景祐五年,應募從官軍擊安化州叛蠻,既而詣登聞求錄用。下宜州,而知州馮伸己言其妄要賞,朝廷遂編管全州。未幾輒遁歸,其族百餘人謀爲亂,殺馮伸己,而曰:“若得廣西一方,當建爲大唐國。”因問術士石太清。太清曰:“君貴不過封侯也。”乃殺牛建壇場祭天神,推白崖山酋蒙趕爲帝,叔歐正辭爲奉天開基建國桂王。慶曆四年正月十三日,遂領衆二千餘人,破環州,劫州印,以環州爲武成軍。又破鎮寧州及普義寨。宜州捉賊李德用出韓婆嶺,擊卻之,獲僞將崖盈、譚護二人。希範遂入保荔波洞,間出拒官軍。明年,轉運使杜杞大領兵至環州,使攝官歐曄、進士曾子華、宜州押司官吳香誘其党六百餘人,始與之盟,置蔓陀花酒中,既昏醉,稍呼起,問勞至,則皆推於後廡下,盡擒殺之。後三日,得希範等十數人,剖其腹,繪五臟圖,仍醢之以賜諸溪洞。殿中侍禦史梅摯等言:“廣州轉運使杜杞誘降人歐希範等六百餘人,悉於會上殺之,失朝廷所以推信遠人之意,宜劾罪以聞。”上爲賜書申戒之。廣西捉殺歐希範兵官禮賓使陳拱等四十三人,並行賞有差。

  慶曆三年,盜起京西,掠商、鄧、均、房。叛兵燒光化軍,逐守吏,吏不能捕。天子患之,問宰相誰可任者。宰相言:“

  宋朝事實·184·

  度支判官、尚書虞部員外郎杜杞,名家子,好學通知古今,宜可用。”乃以杞爲京西轉運按察使。居數月,賊平,叛兵誅死。

  明年,廣西歐希范誘白崖山蠻蒙趕,襲破環州,陷鎮寧、帶溪、普義,有衆數千,以攻桂管。宰相又言:“前時杜杞守橫州,言蠻事可聽,宜知蠻利害。”天子驛召杞,見便殿,所對合意,即除杞刑部員外郎、直集賢院、廣南西路轉運按察安撫等使。

  杞至宜州,得州人吳香及獄囚歐世宏,脫其械,使入賊洞,說其酋豪。杞乘其怠,急擊之,破其五洞,斬首數百級,複取環州。因盡焚其山林積聚。希範窮迫走荔波洞。蒙趕率僞將相數十人,以其衆降。杞與將佐謀曰:“夫蠻習險恃阻,如捕猩猱,而吾兵以苦暑難久,是進退遲速皆不可爲,故常務捐厚利以招之。蓋威不足以制,又恩不能以懷,此其所以數叛也。今吾兵雖幸勝,然蠻特敗而來爾,豈真降者耶啖之以利,後必複動。”

  乃慨然歎曰:“蠻知利而不知威,久矣。吾將先威而後信,庶幾信可立也。”乃擊牛爲酒,大會環州,戮之坐中者六百餘人,而釋其尫病脅從與其非因敗而降者百餘人。後三日,兵破荔波,擒希範至,並戮而醢之,以賜諸溪洞。於是叛蠻無噍類,而杞威震南海。言事者論杞殺降,爲國失信於蠻貊,天子置之不問,詔書諭杞,賜以金帛。杞即上書引咎。

  仁宗平保州雲翼叛軍。慶曆四年八月壬寅,降敕榜招安保州叛軍。又詔:“保州兵亂,本路見領兵甲捉殺,慮恐北界緣邊人戶驚疑,可令知雄州王德基牒報之。”蔡襄言:“保州兵士閉城爲亂,殺黨中懦兵十餘人,指爲首惡,以要朝廷招安,臣與臣修、臣甫已有論列,欲令知定州王杲引兵隨招榜入城,盡行誅戮。不聞施行。竊以天下內外之兵百有餘萬,苟無誅殺決行之令,必開驕慢叛亂之源。今州兵殺官吏,閉城門,從而招之,使傳于四方,明朝廷有畏衆不殺之意、官司有觸事畏忌

  宋朝事實·185·

  之勢,則奸何憚而不爲議者若謂今日北戎妄生釁端,不可便於極邊之地張皇其事,爲敵人所窺,是不知制兵之權而昧威戎之略也。夫以中國爲夷狄所輕者,本由朝廷威令不行。今以勁兵入城,誅一二千叛卒,以絕天下禍亂之萌,而敵人咫尺,必將竦動,安慮其見窺乎況事機不可失,惟陛下特發睿斷而行之。”

  丙辰,田況言:“保州緣邊人戶多煽言軍賊作亂,將引契丹軍馬入界。以臣所料,必有奸人固欲搖動邊民。乞下沿邊安撫使密令緝捕,法外施行。”從之。又言:“保州累有人縋城,不得其造,逆不肯開城門.軍士雲翼左第九指揮一十一人、招收第三指揮一十一人、第四指揮一十人姓名,已令用床子弩射箭射入城中,告示韋貴,若能設畫擒戮得叛人,則當優遷官資.如軍中人能自相殺並一人以上,並與軍員高排,三兩人則不次擢之。”丁巳,命內侍武繼降齎赦敕赴保州招安,令田況、李昭亮、劉渙、楊懷敏相度,如已開六,即更不以赦敕示之。初,河北自五代以來,保州、廣信、安肅別領兵萬人,爲三部,號都巡檢司,亦曰策先鋒.以知州軍爲使,置副使二人,使鄰道相爲援。太祖嘗用此兵有功,因詔每出巡,別給錢糧以優之。

  其後州將不出巡,惟巡檢司所領得給爲不均。通判秘書丞石待舉乃建議於都轉運使張昷之,請領所部兵更其出入,季一出巡,出則別給錢糧,餘悉罷之。至是,巡檢司雲翼等軍悉揚言爲亂,知州如京使、興州刺史劉繼宗不自安,乃悉令納所置教閱器仗。

  會都監韋貴與待舉射弓賭酒而於衆辱之,貴憑酒慢詈曰:“徒能以減削軍糧爲己功”。因激其衆.八月五日給軍衣,衆遂劫持兵入衙門.待舉挈家上城,出東門,入無敵營.會繼宗挈家至,與待舉列敵兵守關城,率神衛、招收兵收入東門以拒亂.既而轉鬥不敵,繼宗、待舉複上城避之。遂下城,繼宗墮城死,待舉藏鹿角中,爲亂卒所害。衆怒待舉甚,揭其首。於是又疑

  宋朝事實·186·

  走馬承受公事劉崇古,言與待舉同議,亦害之。始迫沿邊巡檢都監王守一,不從而死。乃擁韋貴,據城以叛。賊平,既降昷之等,又降知定州。

  張昷之爲河北都轉運使,保州界河巡檢兵士常以中貴人領之,與使州抗衡,多齟齬不相平,州常下之。其士卒驕悍,糧賜優厚,雖不出巡徼,常廩口食。通判石待舉以爲虛費,申轉運司罷之。士卒怨怒,遂作亂,殺知州、通判等,懸其首於木上,每旦射之,箭不能容則拔去更射。推都監爲主,不從,則以槍刺之,洞心,刃出於背。又脅監押韋貴,貴曰:“若必能用吾言,乃可。”衆許之,遂立貴爲主。貴稍以言諭之,令勿動倉庫及妄殺人,且說之以歸順朝廷,衆頗聽之。會朝廷遣知制誥田況齎詔諭之,況遣人於城下遙與賊語,出詔示之,賊終狐疑不聽。稍近城,則射之,不能得其要領.有殿直者徑逾壕詣城下,謂賊曰:“我班行也,汝下索,我就汝語.”賊乃下索,即授之登城,謂賊曰:“我班行也,豈不自愛苟非誠信,肯至此乎朝廷知汝非樂爲亂,由官吏遇汝不以理,使汝至此。

  今赦汝罪,又以祿秩賞汝,使兩制大臣奉詔書來諭,汝尚疑之,豈有詔書而不信耶兩制大臣而爲妄誕耶”詞氣雄辯,賊皆相顧動色曰:“果如此,更使一二人登城。”即複下索,召其所知數人登城。於是信之,爭投兵,下城降,即日開門.大軍入,收一指揮坑之,餘皆勿問。加閤門祗候。

  保州城未下時,有中貴人張懷敏,與張昷之不協,在軍中密奏:“賊雲,得張昷之首我即降,願賜昷之首以示賊,宜可得。”上從之,遣中使奉劍往,即軍中斬昷之首以示賊.是時參知政事富弼宣撫河北,遇之,即遣中使複還,且奏曰:“賊初無此言,是必怨仇者爲之。若以一卒之故,斷都轉運使頭,此後政令何由得行”上乃解,昷之落職,知虢州。

  宋朝事實·187·

  平貝州妖賊王則.慶曆七年十二月,河北安撫使知北京賈昌朝奏,十一月二十八日,貝州宣毅軍大將王則據城叛。則本涿州人,以饑饉,流亡至貝州。始去涿時,母與之別,刺福字於其背,以爲記。恩、冀之俗,多尚妖術.後因習妖法,謀爲亂,遂言背有福字自然隱起,以惑衆.衆頗信事之,而州吏張巒、卜吉爲之主謀.會冬至,知州張得一與官屬俱謁聖祖於天慶觀,則率其徒劫庫兵,得一保驍捷營.賊焚營門,執得一囚之。兵馬監押內殿承制田斌以從卒巷鬥,不勝而出。城門閉,提點刑獄田京、任黃裳持印,棄其家屬縋城出,保南城。賊從通判董元亨取軍資庫鑰不得,殺之,遂縱獄囚。囚有憾司理王獎者,遂殺獎。既而節度判官李浩、清河令齊開、主簿王湙皆被害。則僭號東平王,以張巒爲宰相,卜吉爲樞密使,建國曰安陽。榜所居門曰中京,居室廄庫皆立號。改元曰得聖,以十二月爲正月。置破趙得聖等軍,百姓年十二以上並刺爲軍,所用旗幟號令率以佛爲稱.城上置四總管,各主一方。又列其徒爲知州。然縋城下者日衆,於是令守者五人爲保,一人縋,則四人悉斬之。貝州民汪文慶、郭斌、趙宗本、汪順自城中爲書射出,約爲內應。夜以索引官軍數百人上城,焚敵棚。賊率衆拒,文慶等與官軍複自城而下。功雖不就,上曰:“文慶等能向順,可嘉也,悉錄以官。”三班奉職馬遂爲北京指揮使,則叛,遂中夜叱吒。晨起詣留守賈昌朝,請擊賊自效。昌朝因使持招降榜入城,則盛服見之。遂諭以禍福,不答。時知州事張得一侍側,遂目之,不應。乃起投杯於地,扼則喉,擊之流血,左右無助者。賊黨至,斷其一臂,殺之。將死猶罵賊曰:“妖賊,恨不斬汝萬段。”上聞,歎息久之,贈宮苑使,封其妻爲旌忠縣君,仍賜冠帔,官其五子。及賊平,得殺遂者驍捷卒石慶,上使其子剖心而祭之。則始與妖黨謀,以八年正旦,斷澶

  宋朝事實·188·

  州浮橋,相應爲亂.會其党潘方淨者以書謁留守賈昌朝,昌朝執之,故未及期而發.所習妖書,有《五龍經》、《滴淚經》。

  始則之叛也,上以權知開封府明鎬爲端明殿學士、河北體量安撫使,節制討賊.既屢攻未克,上憂賊熾,亟召高陽關總管王信問貝州事,且戒信曰:“凡軍營在關城內,與賊爲亂者家屬,悉羈管之。餘非是作亂者,當加曉諭,勿使之憂疑也。”又曰“城中軍民來投者,毋得枉有殺戮以來功賞,使諭河北安撫使賈昌朝,與言亟示之以約束,違者以軍法從事。”上又曰:“城下要害處既多設寨柵,以防奔沖.即陰晦雨雪,賊乘夜突出,以害吾主將,不可無備。軍中盛寒,凡系官材植及河防物料,權許就取爲薪。”上之憂恤軍民如此。一日,得賈昌朝奏貝州事,憂形於色,悵然曰:“相公樞密日上殿來,無一人與國家了事者,何益”彥博早朝,慷慨請行,以破賊自任,上大喜。

  既而左右贊曰:“官家無憂,貝加文,則敗矣。”上益喜。丁醜,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文彥博爲河北宣撫使,本路體量安撫使、樞密直學士、左諫議大夫明鎬副之。戊寅,詔文彥博以便宜從事,仍以將作監主簿鞠真卿、試將作監主簿成偉、進士李景元掌機宜文字。其明鎬所辟官吏,並仍舊.彥博行,上燕餞賜賚,榮盛傾一時.乙酉,降空名敕告、宣頭劄子三百道下河北宣撫使,以備賞功。是時明鎬功垂成,將士知上委任彥博隆重,人百其勇,待彥博之來以自效。上亦曰:“彥博必生擒此賊矣。”至末逾月,閏正月辛醜,彥博等遣承受公事李繼和來告貝州平,總管王信生捕獲王則.則自反至敗,凡六十六日。

  凱旋。戊申,以彥博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。制曰:“膺重任者必勵許國之忠,建奇功者必峻登賢之賞.其有早毗大政,夙負偉材,自奮臨戎之行,遂成蕩寇之略,宜揚顯命,以告治廷。

  推忠佐理功臣、朝散大夫、右諫議大夫、參知政事、上輕騎都

  宋朝事實·189·

  尉、平陽郡開國侯,食邑一千戶,賜紫金魚袋。文彥博器業異倫,智謀適用,有強明果斷之才而濟之以溫裕,有周通敏洽之識而輔之以端方,自班近途,浸發賢蘊.向以預政之地,深念擇人之難,采西南之治聲,陪左右之機論。屬凶徒構孽,孤壘偷生,巢幕之勢雖危,拒轍之狂尚肆。始定恢於勝策,往即殄夫妖氛,賞而緩功,庸何以勸宜升台席之貴,更陟中台之華,兼書殿之美資,衍轅田之真賦,褒功馭賞,並示優崇。於戲!

  舍爵策勳,已奉謀於太室;代天理化,終濟治于王家。其懋乃猷,用祗攸訓。可特授金紫光祿大夫、行尚書禮部侍郎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、集賢殿大學士、上柱國,進封開國公,加食實封四百戶。仍賜推忠協謀佐理功臣。”上顧彥博曰:“卿,朕之裴度也。”彥博歸功於明鎬,讓位久之,上屢詔不允。詔以鎬爲端明殿學士、給事中,遂除參知政事。以王信爲感信軍節度觀察留後。自餘兵官,各以功次遷,京朝官及選人預軍期者六十人,都虞候至士卒八千四百人,第其功爲五等:第一等一百六十人,轉五資;第二等二百人,轉四資;第三等三百人,轉三資;第四等六百人,轉二資;第五等一千八百人,轉一資.王則檻送京師。乙丑,剮則於都市,誅西上閤門使知貝州張得一于麗景門外。得一,太子太師耆之少子也,視事八日而遇亂,匿營中爲賊所得,置其家屬于州廨之西廳,日爲具飲食。初,賊取州二印,猶語曰:“用訖卻見還。”後每見必呼,則曰大王,先揖而後坐,坐必東向。又爲則僭排儀衛,以故得不害。

  既誅,而兄弟悉降黜,妻子論如律。

  閏正月初五日,降曲赦,其文曰:“門下:朕纂承寶緒,導發化源,思固本之在民,每敦仁而修政,仰遵先訓,罔咈大猷。刑審厥中,處之以明決;信孚無外,示之以懷柔。惟寧雖底于萬邦,失所每矜於一物。近以貝丘舊壤,孽豎爲妖,嘯聚

  宋朝事實·190·

  郡城,稽誅旬朔,眷茲境土,不無殘傷。當興師之剿除,且有衆之蹂踐.而又枕戈衽甲,暴露於夙宵;挽粟飛芻,疲勞於道路。暨列蕩平之效,宜推優獎之恩,念彼封疆,並均渥澤,可曲赦河北諸州軍。云云。於戲!天道助順,固逆亂之無萌;君德好生,惟寬仁之可尚。恩威並及,善惡用分。布告群倫,當體朕意。”

  王則挾妖法爲亂既敗,州郡大索妖黨,被系者不可勝數。

  仁宗聞之,歎曰:“如此得無濫及良民乎”命有司寬其禁,諸傳習妖法非情涉不順者,毋得過有追捕。

  明鎬討貝州,久未下,上深以爲憂,問於兩府參政。文彥博請自往督戰。八年正月丁醜,以彥博爲河北宣撫使,節制諸將。時樞密使夏竦惡明鎬,凡鎬所奏請,多從中沮之,惟恐其成功。彥博知其如此,即受命,乞以便宜從事,不從中覆,上許之。閏月庚子朔,克貝州,擒王則以獻.初,彥博至貝州,與明鎬督諸將,築距門以攻城,旬餘不下。有牢城卒董秀、劉炳請穴地道以入,彥博許之。貝州城南臨禦河,秀等夜於岸下潛穿穴,棄土于水,晝匿穴中,城下不之見也。有帳前虞候楊遂請行,許之。既出穴,登城殺守者,垂絙以引,城下之人悉登。城中驚擾,賊以火牛突,登城者不能拒,頗引卻.楊遂力戰,身被十餘創,以槍刺牛,牛卻走,賊遂潰。王則、張巒、卜吉與其黨突圍走至村舍,官軍追圍之。則猶戴花襆頭,軍士爭趣之。部署王信恐其死無以辨,以身覆其上,遂生擒之。巒、吉皆死於兵,不知所在。彥博請斬賊于北京,夏竦尚忌其功,建言恐非真,乞令檻車送京師。董秀、劉炳皆除內殿崇班。

  平廣南蠻賊儂智高。皇祐四年四月,廣源州蠻儂智高反,陷邕州橫山寨。五月,破邕州,又入橫州、貴州、龔州、藤州、梧州、康州、端州、昭州,圍廣州、廣源州。其先韋氏、黃氏、

  宋朝事實·191·

  周氏、儂氏爲首領,互相劫掠。邕管經略使徐申厚撫之,黃氏遂納質,而十三部二十九州之蠻皆定。自交趾竊據,而廣源等州多服役之。州在邕管西南、郁江之源,其地岩險峭深,産黃金、丹砂。俗尚椎髻、左衽,善戰鬥,輕死好亂.初,知儻猶州儂全福殺其弟知萬涯州存祿及其妻之弟知武勒州儂當道,而並有其地。交趾怒,興兵虜全福及其子智聰以歸,而其妻阿儂遂嫁商人而生智高。智高生十三年,殺其父商人曰:“天下豈有二父耶”因冒儂姓,與其母奔雷火洞。久之,複出據儻猶州,建國曰大曆國。阿儂僞稱皇太后,天資慘毒,嗜小兒肉,每食必殺小兒。智高攻陷城邑,皆其謀也。交趾複伐儻猶州,執智高,釋其罪,使知廣源州、文火、雷火、頻婆四洞,又以思浪州附之。居四年,智高內怨交趾,攻安德州據之,僭稱南天國,改年景瑞。皇祐元年,寇邕州。明年,廣西轉運使蕭固遣邕州指揮使元贇往侯之,而贇擅發兵,攻智高,爲其所執,且問中國虛實。贇頗爲陳大略,說智高內屬。由是遣贇還,並奉表,願歲貢方物,許之。遂齎金函書,請獻金、銀、朱砂。知邕州陳拱以其事上聞,不報。智高既不得請,又與交趾爲仇,且擅山澤之利,遂招納亡命。數出弊衣易米,紿言本洞饑,部落離散,拱信其微弱,不設備。乃與廣州進士黃瑋、黃師宓及其黨儂建侯、儂志忠等日夜謀入寇。一夕,焚其巢穴,紿其衆曰:“平生積聚,今爲天火焚,無以爲生,計窮矣。當拔邕州,據廣州以自王,否則死於兵刃之下。”四年四月,率衆五千沿鬱江東下,攻橫山寨,破之,又破邕州。自號仁惠皇帝,改年啓曆,赦境內,黃師宓以下皆稱中國官名。相繼破沿江九郡貴、橫、龔、潯、藤、梧、封、康、端,所至殺官吏,焚府庫。進圍廣州。知英州蘇誠屯兵邊渡村,扼其歸路。番禺令蕭注募土丁,具戰艦。賊少俱。會張忠自京師至,不介馬戰于白田,死

  宋朝事實·192·

  之。賊圍廣州,凡五十三日。又再戰於皇渡村。七月壬戌,由清遠濟江,擁婦女作樂而去。攻賀州,不克,殺蔣偕于太平場。

  破昭州,殺王正倫於館門驛.複據邕州。十二月壬申,又敗陳曉于金城驛.自智高初叛,上擢狄青宣徽南院使,充京湖南北路宣撫使,提舉廣南經制賊盜事,降空名宣頭一百道付青,以備賞功。明年正月旦,會兵於賓州,責斬廣西兵馬鈐轄、崇儀使陳曉及左班殿直袁用等三十二人於賓州。初,曉遇智高於金城驛,令東頭供奉官王永吉將宜州勇敢兵五百爲先鋒,輕而失利,曉又素無威令,既遇賊,士卒猶聚博營中,倉卒被甲以前。

  曉既先受青節制,令不得輕進,恐青至成功,故僥倖一戰以至覆軍,爲青所斬,軍中股栗。遂下令更十日進軍。賊諜者既去,詰旦遂行,至歸仁鋪,遇賊迎戰,前鋒少卻,左第一將孫節死之。青親執旗幟,麾左右蕃落騎,馳出賊後,大破之,斬首二千二百,傷創重者三千三百,獲賊謀主黃師宓、儂志忠等五十七人,牛馬器用數萬,得賊所擄士女三千餘人,招複丁壯七千三百。以所得賊財四十萬均給戰士,仍築京觀以志功,露布曰:“臣青言:臣出身行伍,備位要樞,屬嶺表之虔劉,致聖情之宵旰,董師而出,承命不遑。受斧鉞之初,皆親稟於睿算;當矢石之際,則全仗於天威。石投卵以何虛,竹迎刃而自解。

  臣戊辰自連州整兵,甲戌至潯州遇寇,蕩平小蠢,若躡無人,度越重江,始逢大敵。戊寅,儂賊領烏合之衆,帥蟻附之徒,親統全軍,結爲一陣,輕兵搏我,驕氣淩人。臣堅壁不爭,張翼而待,候其銳鋒稍挫,剛氣微衰,奮驍勇而斬將搴旗,侮敗亡則追奔逐北,自旦至暄,殺獲無餘.既梟凶獷之俘囚,遂舉甌城之降附,民歸慈母,氣廓遐陬。元兇已縶于檻牢,餘黨合屍諸市肆。伏念濱潯之地,脅從者皆是吾民;僭僞之中,緣坐者不無非罪。今則重輕差罰,首級書功,續遣使臣,別具敷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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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謹先具露布,馳驛以聞。云云。”初,廣南謠言“農家種,糴家收,”至是爲青所破,如謠言雲。是時,朝廷以承平之久,嶺外州縣類不爲備,官吏狃以爲常,故寇至如入無人之境。前後遣將又不得人,以至暴踐一方幾一年雲。二月班師,詔加青檢校太尉、河中尹,召爲樞密使,賜城南第一區.青始受命討賊,即言於上曰:“官軍征蠻,數敗走,士氣不振,請選馬步軍及虎翼五指揮嘗經禦邊者以往,庶于必勝。”上悉選精銳而遣之,曰:“此皆吾勁兵,累曆戰鬥,可用也。”青果以此敗賊.始,上以青爲宣撫使,付以廣南討賊,言者以青武人,不可專任以事。上以問大臣,宰相龐籍對曰:“青起行伍,若以文臣副之,彼視青爲何者不如不遣。”乃詔嶺南一皆受青節制。

  既行,上謂侍臣曰:“青有威名,賊當畏其來,左右使令非青之親信不可,雖飲食起臥亦宜防竊發.”乃特使以戒之。及捷至,上喜顧左右曰:“向非委青專制,豈能成功如是之速也!”

  二月十三日,曲赦了南。”門下:朕膺穹昊之眷命,奉祖宗之貽謀,副億兆心,垂三十稔,何嘗不博稽教化之大,勤視蒸黎之繁延登雋良,採納嘉謨,以補治具,以迎休風.肆惟宵旰,罔或暇逸。蠢茲蠻旅,敢冒典刑,驅馳犬羊,越去溪洞,陰窺守禦之間,浸生狡狂之謀,傷夷我版民,剽盜我州域。屬以夏秋屆候,潦霧交蒸,言涉險艱,遂稽平殄。朕托居人上,奄宅域中,豈朝經之未孚,將吏職之不舉,致是方國,困於擾攘。慮焉及斯,嗟亦良甚。爰申命於將鉞,俾總臨于師幹,鼓行而前,俘馘殆盡.今雖丑類正罰,既伏於天誅,尚念編甿何辜,久罹於寇虐。宜推渙宥之澤,曲示憂勞之懷,可曲赦廣南東西路。云云。於戲!綏甯封疆,翦滅兇焰,下則賴兵戎之講律,上則系廟社之垂靈.粵予統臨,益用祗率。眷爾官吏,參輸志誠,招懷流亡,勸勵種斂,亟複饒富,永臻治平。布告群

  宋朝事實·194·

  倫,庶體朕意。主者施行。”

  上以蠻賊彌年逋誅,鄰境調發應副亦推恩宥,二月十六日,降江西、湖南德音。”門下:朕紹承基緒,維禦幅員,丕循燕翼之謀,慎固盈成之守,內之則詢求文理,外之則講練武經,冀此蒸民,臻於至治。屬溪蠻之釁孽,承邊吏之失防,逾越土疆,繹騷生聚。薄言問罪,爰命行師,蕞爾狡凶,尋抵擒殄。

  然念江湖之列郡,實鄰海嶠之遐陬,封域犬牙,道途棋錯.或護巡城堞,或輸挽糗糧,賓士險艱,暴露丁?壯,凡此調發,豈無勞煩茲惟眷瞻,頗用嗟惻,宜推宥典,曲示矜懷。云云。

  於戲!寇盜倡狂,既仗翦平之畫;生靈瘵弊,必資生養之方。

  咨爾庶官,體予深意。”

  儂智高入寇,廣南東西官吏有棄城而逃者,大理將議法。

  上諭輔臣曰:“官吏不能城守,可罪也。然朕聞南方無城郭戰具,一旦有倉卒之變而責人以死,朕不忍也。若兵備可以固禦而棄者,論如法,其無城與兵力不能敵者,當末減.”由是免死者甚衆.

  宋朝事實·195·